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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监管背景下第三方支付市场的困境分析

添加时间:2022-11-09 11:34

  支付市场行为的混乱引起监管的介入,当市场逐步走向规范化、可持续发展化,监管将适当地宽松。长期而言,机构行为和监管政策是由博弈逐渐走向动态平衡的过程。

  近几年,对整个第三方支付市场冲击最大的三项政策分别为:“96费改”、“断直连”和“交备付”,其分别稀释了传统收单业务的利润,增加支付供给的成本,改变支付业务逻辑从而减少支付需求,清零支付机构备付金存款收入。一时之间,支付机构陷入经营困局。

  1、线下收单业务盈利缩减

  “96 费改”推出的时代背景,是由于行业内信用卡套现,切机等违法违规行为破坏了正常的市场金融秩序,必须加以整治,主要着力点在于市场定价、对商户进行分类管理以及加强借贷业务管理。此项举措深刻地改变了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用制定标准,同时它也堪称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深度最深,影响范围最广的刷卡手续费改革。

  具体内容如下:

表1 96费改前后银行卡收单相关方利益分配机制

96费改前后银行卡收单相关方利益分配机制

  首先,在费率改革之前商户被简单地划分为四种类型,不同类型收费标准也是不同的。其中费率最高的是餐饮行业,费率达到了总交易金额的 1.25 个百分点;百货商户通常情况下是 0.78 个百分点;民生类商户费率相对于百货类低了 0.4 个百分点;例如医院、教育等公益类商户则不收取手续费。新规定当中取消了这种分类,全部商户都采取统一费率标准。

  一般来说储蓄卡费率为总交易额 0.5 个百分点,如果使用贷记卡那么费率比起前者将会高出 0.1 个百分点。单纯从数字上看,费率比例下降了很多,但用户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实际利益,这个费用是针对商家进行收取和减免的,也就是说商户才是这次改革最直接的受益者,这样的举措为这些中小型商户降低了营业成本,减轻了资金压力。

  其次,改革后信用卡费率要高于储蓄卡,那么对商家而言自然是储蓄卡更受欢迎,原因在于借记卡的手续费上限不超过二十元人民币,信用卡则不设置上限,交易金额越大,商户要付的手续费就越高。

  与此同时,这次改革之后支付机构服务费将改为市场定价,支付机构的运营成本、人工开支等各项费用都会被计入到费率当中,还有代理商利润空间,共同抬高了费率结算门槛,毕竟成本摆在那里,一个失去代理商的支付机构是没有办法开展业务的,代理商意味着市场,代理要赚一部分,然后公司盈利还要一部分。

  那么这样一来,第三方支付收单市场氛围将会有更为浓烈的火药味,市场竞争烈度将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现在有许多支付公司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实现跳码,也就是将标准费率的商户去套用优惠费率的商户 MCC 走交易来实现盈利,这种做法虽然是违规的,但在整个行业中非常普遍。如果不将商户端的价格提上去,支付公司将无收益可言,但如果价格没有竞争优势,可能会让小部分愿意亏本做市场的支付公司抢到更多商户。

  总而言之,96 费改稀释了整个第三方支付机构收单业务的收益是不争的事实。

  2、支付机构渠道成本上升支付需求下降

  2017 年第三季度,央行正式下达文件,明确了支付机构接入网联的最后时间节点,此举结束了以往支付机构直连银行的历史。首先来说下传统互联网支付的几种模式:

  网关支付:

网关支付信息流与资金流

图1 网关支付信息流与资金流

  如图1,网关支付作为无卡支付无磁有密中安全系数最高的支付方式,持卡人需通过银行柜面开通网上银行并绑定银行卡。此支付方式用于 B2C、B2B 场景居多,通过硬件证书(UKEY 或称 U 盾)和软证书(数字证书)认证可实现大额支付。

  但跳转模式多因网络原因、U 盾或数字证书认证失败导致交易失败,支付成功率在所有支付模式中最低,目前在线消费场景已很少通过网银支付。

  快捷支付:

快捷支付信息流与资金流

图2 快捷支付信息流与资金流

  快捷支付(如图2)源于支付宝,上面提及网关支付成功率低,网页跳转模式客户体验不佳,当时的淘宝为了能使买家在淘宝上完成支付,便提出快捷支付的概念。

  快捷支付的风险点在于支付签约全部在商户端完成,客户需要在商户页面上填写户名、卡号、证件号、手机号,没有任何软硬证书密钥认证,全凭动态短信验证码验证交易。

  如遇钓鱼网站或者网络病毒盗取持卡人账户信息,易产生风险。这种情况下快捷支付只适用于金额较小,频率相对比较高的场景下,发卡行对商户准入设置很高的门槛,除了对支付限额做出限制外,商户必须按交易规模在发卡行按比例支付保证金,用于持卡人发生拒付或盗卡风险时的先行赔付。

  随着网络技术日益提升,快捷支付的普及程度与日俱增,在风险可控条件下,发卡行增加了小额免密支付以及为特定场景开通大额快捷支付,比如基金认购、申购。目前使用的移动扫码支付、刷脸支付、NFC支付也是快捷的一个演变形式。

  账户支付:

账户支付信息流与资金流

图3 账户支付信息流与资金流

  账户支付(如图3)俗称代收,最初用于公用事业缴费、支付保险费等以民生类业务为主的场景,其商户多为事业单位和保险公司,客户需授权商户对本人账户进行扣款。代收作为所有支付方式中风险最高的一种,交易规模可与快捷支付一比高低,人们之所以不熟悉代收,是因为它完全无感。

  目前发卡行只愿意对特定白名单行业客户开通代收通道,场景限定为:公缴、保险、学费、资金归集和还款类业务。

  由于各个第三方支付机构目标客户群体存在差异,支付通道使用占比也不尽相同。

  支付宝以及财付通核心的用户群体为个人消费者,最为突出的特点便是交易频率高,交易金额相对较小,快捷支付是最常见的支付方式。而类似通联支付公司、富友、宝付等服务 B 端商户为主的三方机构,账户支付交易占比较大。

  成本方面,网关支付与快捷支付均按费率收费,网关支付平均成本在交易金额的万2-万3之间,快捷支付借记卡成本为千2-千3,贷记卡千6;账户支付按笔收费,平均成本为 1 元/笔。

  断直连之后,第三方支付平台要经由银联和银行进行连接,再加上用户就形成了四个不同的业务主体。支付接口规范方面,无论银联还是网联渠道,均要求对客户首次支付进行线上或线下签约,签约要素为户名、卡号、证件号及手机号。

  这直接导致某些场景交易无法匹配新的支付规范要求,原先第三方支付服务了大批银行的长尾客户,赚取一些中间服务的辛苦钱,如今因为支付模式的改变,而市场暂未接受,通过三方支付机构的交易需求下降,支付机构交易规模及手续费收入下降。

  另一方面,随着两联介入,四方模式给了发卡行重新定义业务场景及对应的支付方式和渠道成本的机会,对于支付机构来说,支付成本的增加并不能马上传导至市场,现在或很长一段时间内,支付机构在渠道业务上利润骤减的状态很难恢复。

  3、备付金存款利息清零

  在 2018 年颁布的备付金通知中提出到下一年度的 1 月中旬必须实现第三方支付机构备付金全额交付, “交备付”即是“断直连”的配套措施。四方结构的支付信息流及资金流转变如下:

四方结构支付信息流及资金流

图4 四方结构支付信息流及资金流

  普通企业的结算账户一般分为基本结算账户和一般结算账户,账户作为公司日常运营资金收付使用。第三方支付机构除以上两种结算账户外,另有一种存管账户,称之为备付金账户,账户资金全部为待结算的客户资金,并非公司自营资金。

  三种支付模式下,各发卡行将支付接口直接输出给第三方支付机构,此为直连模式,再由支付机构统一封装对外拓展商户提供跨行支付服务。在直连模式下,需要支付机构在发卡银行开立存管账户用于扣款资金的暂时存放账户。每家支付机构可在拥有直连渠道的发卡银行开立一个备付金账户及若干收付户,并指定一家银行为主存管银行。

  拿代收交易举例,如持卡人提供给商户的扣款账户为工行账户,商户向支付机构发起扣款指令,支付机构将指令上送至发卡行进行扣款,资金实时划入支付机构在工行开立的备付金账户,T+1 日系统跑批统一结算至商户。也就是说支付机构在发卡行至少有一天的资金沉淀,银行一般按协定存款利率上浮 10%-20%计息。

  以通联支付公司来算(行业整体排名前五,全国 3000 名员工),断直连之前总共有 200多个备付金账户(2018 年 1 月 14 日之前已全部销户),日均存款在 100 亿元左右,按 1.1%年利率计息,一年可获得的存款利息收入为 1.1 亿元。

  央行会计核算数据集中系统,即 ACS 系统,断直连后,所有线上支付交易均通过银联或者网联进行收付款(如图4),资金实时划入支付机构在人行的 ACS 账户,T+1 日,第三方支付机构经由网联平台结算用户资金。

  ACS 系统的出现为网联运行奠定了基础,彻底颠覆了传统清算形式,使得备付金集中管理成为现实,资金和信息的集中管理利于中央监管部门的工作开展,每一笔交易都将被暴露在阳光下。

  以往的直连模式给央行监控经济犯罪带来了不少阻碍因素,这种模式改革之后央行可以轻而易举的监测到每笔交易自始至终的情况,还可以获得海量的用户数据为经济政策提供有力的依据和参考,并且第三方支付机构失去对沉淀资金的掌控处置权力,彻底丧失了该部分的收益。

  支付手续费方面,作为天然甲方的银行因失去了备付金存款,便要求从中间业务收入弥补这部分损失,也就是说支付成本将会提升。市场端未能接受支付服务的提价,而三方支付机构已经开始承担成本的提升,利润进一步缩水甚至亏损。

  “96 费改”、“断直连”及“交备付”可谓三记重拳,在一定程度上大大挤压了第三方支付机构利润空间,除了仍在刀口舔血开展灰色业务的几家小型支付公司,其余都在试图寻找转型方向,利用积累多年的业务形态优势摸索并开辟一条持续经营的道路。

  根据上述监管层对整个第三方支付行业的强压式督导和业务整改,支付机构对于业务方向的选择无非两条路:继续参与 C 端支付的红海竞争或者深耕本机构的 B 端商户和细分行业,提供除支付服务以外的行业综合解决方案,由单一支付渠道业务向服务商户、经营商户,并且具备一定科技开发和技术整合能力的金融科技公司转型。

  根据第三章对支付行业集中度的分析可以得出,以 C 端移动支付为代表的支付宝和微信已占据几乎全部的市场份额,并且靠电商场景和社交场景的生态护城河十分坚固,短期内可能无法撼动其地位。

  另一方面,网联的参与改变了原三方支付模式,支付机构在渠道成本上升的同时如要保证盈利,必须对终端市场进行相应调价。根据支付需求的价格弹性来看,支付供给成本上升一定会造成需求下降。对大商户来讲,可把商业银行作为支付渠道的替代方案,由第三方支付迁移至与银行银企直连,来躲避承担更高的支付成本。

  但商业银行的配套服务和整合能力相较于支付机构来讲还是不够灵活。如果支付公司要挽留这些商户,让其心甘情愿接受涨价,必须提供更多元化的服务,把提供支付服务的传统经营思路转变为经营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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