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经济时代,法律规定只有银行才可支付结算,各企事业单位和个人只能在银行开立结算和基本账户,银行通过账户吸收存款,因而传统的货币银行学理论都是银行基于央行的基础货币和存款进行信用创造,在互联网时代,银行的特许经营权被打破了,信用创造也发生了变化。
第一个故事,在支付宝法律性质不清、不能吸收存款、不能付利息等一系列激励约束条件下(如图1),余额宝通过第三方支付账户支付宝横空出世,阿里公司将其打造为个人用户的一项余额增值服务,起点一元,于2013年6月13日上线,发展非常迅速。天弘基金公司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9月14日,余额宝的客户数达1亿人,7日年化收益率4.148%,一年收益率5.15%.至2014年6月30日,基金规模达到5741.60亿元,使得天弘基金公司的资产排名从2013年第一季度末的第46位跃居至2014年6月底的第12位。
第二个故事,截止到2014年3月,阿里小贷已累计服务超过70万户电商,户均4万元,不良贷款率1%,但是仍有许多电商没有享受到信贷服务。于是2014年8月27日,阿里小贷宣布引入海尔成为首个直投合作的外部机构,海尔集团将提供3000万元的贷款资金,与阿里小贷实现IT系统对接,阿里小贷为海尔集团实现跨区域信贷投放,提供以交易数据为基础的无抵押、免担保、纯信用贷款服务。
阿里小贷打破自营贷款盈利的模式,如图2所示沿着两个方向“开放”和“输出”信贷。“开放”有3种模式:一是以协同信贷机构的直投模式,开放自营小微企业客户群体,此次与海尔的合作即在其中。二是协同银行等机构分享电商平台上的中小企业客户群体。三是共建电商生态中的消费金融服务体系。这都是基于数据的信用生产和传播,即数据驱动、全互联网化的信贷。“输出”模式也有3种:一是将自身小贷成熟的电商金融服务复制给其他电商平台;二是将大数据能力输出给线下拥有数据的机构、供应链企业等,盘活其数据价值;三是将既有风控模型输出,帮助传统信贷机构快速生产授信决策报告,核心在于对传统信贷服务风控、效率的提升。
为什么基于支付宝的货币市场基金余额宝有如此迅速的增长?为什么阿里小贷的不良率那么低?为什么阿里小贷能够与其他机构合作以纯信用贷款的方式解决银行多年来难以解决的小微企业的贷款难的问题?
这一切都在于阿里公司基于电商平台+支付宝的商业模式。如图4,这一商业模式通过电商平台的交易账户和第三方支付账户掌握客户上下游销售和购买信息、现金流,如果加上菜鸟,还掌握了物流,做到了三流合一,有效地解决了银行无法解决的信息不对称问题。这一模式被广泛采用,如百度、腾讯、facebook、人人网等账户本质上是服务于权益的存储与支取。服务于资金权益的是资金账户,服务于会员权益的是会员账户,服务于特定商品购买权益的是特定商品账户。账户的权益人是账户的主体。账户就是人的体现,账户属性对应着A的特定属性,如QQ账户对应着人的社交属性,支付和资金账户对应人的金融属性,市民卡账户对应着人的身份属性,游戏账户对应着人的娱乐属性等。
电子支付时代账户服务的特点不同于工业经济时代的银行账户,电子货币所固有的预付机制使电子货币持有者在使用过程中产生了消费延迟。电子支付时代的账户服务以此为基础,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1.账户围绕式服务。在前互联网发展阶段,一种属性的账户对应着一种专门机构的专业化管理。在社会化分工和需求细分不够的情况下,账户持有人对账户的多元化服务的需求并不突出,甚至这种需求是小众化的。账户管理机构银行只要管理好账户,就能在既定的范围内获得稳定的账户管理收益。
但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信息与沟通空前广泛和便捷,大量社会化活动和社会化再分工不断发展,账户持有人的各种需求被充分激发出来。
人们不再满足于专门账户对自身单一属性的服务,转而需要“一触通”式的更加丰富多元的服务,以及获得更多层次的满足感。这就要求账户管理机构以账户为核心,尽可能地实现多元化服务。通过围绕账户提供的丰富服务来实现对人的围绕式服务。参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这种围绕式服务极大地集成了人的各种属性,满足了人的各种需求。
从互联网时代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实名制手机账户为服务创造了更好的条件: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把人们各种社会关系都统统集结到一起的移动社区,电子认证技术的发展也更能支撑账户的围绕式服务。
账户的特性之一就是唯一性,每个账户都有自己的主人。自从有了账户,就有账户伪造者追随,人们一直在寻找具有不可伪造的唯一性介质,而这一介质就在我们身体里。人类独特的生物性将成为账户的载体,当指纹、虹膜、面部等唯一性特征被应用于支付领域时,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将成为账户,账户将从有形的开始到无形结束,随着科技的发展,生物识别将成为未来账户认证技术的主流。生物识别使得互联网时代的账户具有很大安全性。
2.“人人理财”时代的账户。在我们的世界里存在大量的离散价值,这些价值随处可见,如废旧物品等,将这些价值重新利用起来的最大障碍就是价值收集的技术、制度、体系。
对于资金而言,也存在大量的价值离散现象。我们钱包中的现金和在各个银行账户中闲置的资金,前者不会有任何增值,后者的增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并非没有方法将这部分闲置资金充分利用起来,获得更高的收益,而是受限于实施成本和技术。
当现金被消灭、逐步账户化后,账户就成了实现高效率资源配置的重要媒介。因此,大量的金融机构会根据互联网时代的碎片化特性,推出无差别理财产品,既保障更高的收益,又保障了个人资产流动性,实现“人人理财”.
在这一过程中,第三方支付账户因建媒的成功和其支付能力,成为“人人理财”时代的重要推手,并随着这一发展的深入,呈现出支付与理财需求的高度融合,支付账户运营机构也将因理财服务内容的植入,在建媒过程中获得巨大收益和更强的账户黏性。余额宝就做到了银行做不到的理财,起点1元,银行理财产品起点是5万元,且无体验。
3.账户的入口竞争和多样性。传统互联网的基础入口是终端与浏览器,应用入口是各类网站。账户是支付的基础载体,并不局限于网络,可以通畅地应用于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广播电视网等多种网络。随着个人时代的来临,账户也将成为未来网络世界的基础入口之一,支付账户也将拥有更多个人的特性。如果说传统互联网时代的入口是满足需求与实现服务的1.0版本,账户入口就是满足人、针对人的新型个人级入口。
在这个入口中,每个用户面临的入口服务内容是根据其数据基础来提供的。例如,目前支付宝已在用户账户中植入了部分商家,支付宝用户可以直接通过账户选择商家,进行支付,完成服务与商品的购买。在互联网入口时代,支付账户在整个服务的购买中,处于最末端的环节,是被动地被用户使用。当支付账户成为入口时,支付账户将成为新兴的入口形式,不再是服务的从属。
由于支付账户掌握了大量的用户数据,且具有完全的排他性,形成对用户需求了解的个人垄断,可以为用户提供个性化入口服务,针对不同群体的用户提供不同的账户入口服务,为商家与服务商提供基于用户引流和支付达成的全程服务。当这种新兴入口的价值建立在支付账户的边际成本之上时,甚至可以颠覆第三方支付现有的商业模式,支付账户未来将成为网络世界的决定性入口。
总体看来,以账户为核心的多元化服务、“人人理财”时代的账户、账户的外部性、账户的生命周期和时间价值,以及账户入口的竞争等账户特性的最终结果将是账户泛化。账户管理机构将聚焦账户泛化,“以人为本”地开展账户服务竞争,并出现消灭账户与创造账户、账户的虚拟化、支付清算开放等趋势。
用支付账户可以做很多非支付的事情,或用非支付账户可做很多支付和资金的事情。这主要表现为:金融账户和非金融账户的内容化趋势。
金融账户泛指银行账户、基金及证券类账户。金融机构、通信运营商、有线电视运营商、公共事业运营商组成了中国主要的实名账户体系,每个人都拥有一个或多个账户机构的账户。除金融机构外,中国账户体系还有非金融账户,包括通信运营商和有线电视、公共事业运营商等国企运营的账户,以及社交账户、游戏账户等互联网企业运营的账户等。
如图3,值得高度注意的是,互联网信息技术和通讯技术的发展,上述平台类账户+支付账户的特点使得金融极大突破了传统金融支付结算和进行信用创造的渠道与途径。传统经典金融理论假设全社会的机构都在银行开立基本结算和储蓄账户,银行获得进行支付结算的特许经营权,所有的商业银行都在中央银行开设账户,由央行统一进行金融体系之间的支付清算。这种体系都是以存款为基础进行信用创造,所以控制了存款准备金率和账户就可控制社会信用总量。长期以来,非银行金融机构进行信贷活动的现实不仅粉碎了这一理论的第二个假设前提,而且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也极大改变了第一个理论假设前提:账户不再被银行垄断,客户许多信息体现在账户上。与银行账户相连但又有相对独立性的账户有五类:一是许多互联网企业利用平台类账户的方式从事信用创造,如BAT三大巨头(即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上海钢联、生意宝等企业;二是券商的证券账户,这类账户通过融资融券的杠杆进行信用创造,买卖金融资产;三是电信运营商的通信账户,可以进行转账支付结算,通过充值等套餐方式融资进行信用创造;四是有线电视账户,可以用于购物消费和消费信贷;五是公共事业账户,如水电煤气账户。这些账户目前主要是从事公益事业收费融资,也就是先付费后消费,公用事业单位是贴现方,缴费者是终值方。因为这些账户依托银行也可以吸收资金,第四类和第五类账户以后也会开发出可以进行信用创造的金融工具。类似的还有修鞋店、美容美发店、水果店都采取开卡变相吸收存款进行信贷活动。这些账户与银行账户不同之处在于,掌握客户交易、交友、消费行为等许多方面的信息,通过大数据分析和云计算,可以很有针对性地征信和为客户提供金融服务。
银行的账户是当今所有第三方账户的起源和基础,掌握着第三方支付账户的命脉。但是平台加第三方支付账户使得脱媒现象更加泛化,并且与银行展开了竞争。2014年,银联和多家银行对第三方支付账户的转账限制就突出说了这一点。
虽然平台类账户与第三方支付账户较银行的结算和基本账户更好地解决了信息不对称问题,这些机构与银行有业务竞争,但也开拓了合作领域的好空间,例如在备付金、营销、信用、安全、跨境支付等领域,银行可以与其展开合作,开辟出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