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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雷科技Ieitech
4月25日，用户发现，知名BBS论坛天涯社区网页、客户端均无法打开，随后，该话题登上微博热搜，引起网友热议。
天涯论坛执行总编宋铮在社交平台透露，天涯社区没有死，只是全身「瘫痪」，数据中心欠费、服务器被停。因为官司缠身，域名也被法院冻结了。
天涯「瘫痪」半个月后，有网友爆出一则消息：
前天涯论坛执行总编宋铮想发起一个“七天七夜，重启天涯”直播义卖活动，用邀请天涯网友、前员工来直播带货的方式，给天涯筹集到300万资金支付电信机房费用，筹到后，让天涯重启。
根据计划，天涯社区的直播将在5月28日开始，连播7天。
天涯社区的「不辞而别」，的确令人感到遗憾与惋惜，但直播带货拯救公司，这方法，可能不太现实。
筹款救天涯，能行吗？
在聊直播凑款这件事能不能行之前，我们还是得先了解天涯社区「瘫痪」前的状况。
（图源：抖音）
天涯社区创立于1999年，是中国大陆最早一批BBS论坛，覆盖民生、娱乐、人文等数十个主题板块。其中「天涯杂谈」、「莲蓬鬼话」两个特色板块贡献了大量经典帖子，成为早期互联网的一段佳话。
2005年，天涯社区进入巅峰期。创立短短6年时间，天涯社区的注册用户数量达到了1.3亿，还获得了由世界IT实验室组织的“中国BBS社区100强”的大型评选活动综合第一的荣誉，力压网易、西祠胡同。
在2010年后，中国互联网进入2.0时代，以微博、微信为主的SNS、私域社交成为主流平台，以天涯社区为代表的BBS论坛开始走下坡路。2015年，天涯社区登上新三板，但挂牌6天后就草草暂停交易，并于次年开始无期限停牌。
天涯的「上市梦」，止步于此。
2022年11月，媒体曾报道了天涯社区的窘况——公司累计被执行金额超1.48亿元、拖欠公司职员薪资、拖欠职员社保、资产被打包出售。
（图源：天涯APP）
事实上，天涯社区的问题远不止这些，除了债台高筑之外，用户活跃度也在不断下降，这导致了本就盈利能力羸弱的天涯，更不受广告商的欢迎。进入到这样的「恶性循环」，天涯社区即便「复活」，也很难维持生计。
从明面的账本来看，天涯论坛执行总编宋铮提到的计划倒也不是不可行，假如说真能在7天筹集到300万元，或许真能让天涯社区再运作一小段时间。但往后怎么办呢？没有用户、没有广告商，天涯打算靠什么维持下去呢？
当然，天涯论坛也可以效仿新东方，以「带货」养「公司」。
2018-2021财年，新东方在线累计亏损超过30亿元，在入局「直播电商」后，2023财年中期速报，净盈利已达5.85亿元，同比增长高达262.7%。进入直播行业的新东方也并未一帆风顺，据调查显示，东方甄选在开播第三个月才有了不俗的关注度，成交量也是在入局近半年后才开始进入爆发期，且「桃子长霉」、「玉米售价过高」等事件不断曝光，使东方甄选陷入了巨大的争议。
如此一来，天涯社区要想在「直播带货」里找到新的突破口，同样需要背负巨大的压力，而「直播电商」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功与否，靠努力，也靠运气。
走不出「死胡同」，BBS论坛真没救了吗？
回顾天涯社区的陨落，就像看了一场中文互联网论坛的消亡史。
「BBS」是「Bulletin Board System」的简写，直接翻译过来就是「中文论坛」。自1999年天涯社区成立并走红之后，还有猫扑、网易、凯迪等大大小小的论坛遍地开花。可以说，「BBS」贡献了早期中文互联网的绝大部分亚文化。
尽管很多人惋惜天涯社区的「不辞而别」，但事实上，与之同期流行的论坛们，大多数都已进入坟墓。
早年间，天涯社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猫扑论坛，两者同样以海量的版权、种类繁多的话题为特色，猫扑的「猫扑大杂烩」，也曾贡献了很多互联网乐子。2021年，猫扑论坛宣布终止发帖功能，虽然保留了查看旧帖的功能，但不能更新内容，对一个以「讨论」为主的网站来说，相当于名存实亡了。
（图源：百度百科）
在天涯和猫扑不那么火的那段日子里，贴吧成为95后的最爱的「互联网乐园」。本质上来说，贴吧也只是稍微精致一些的「BBS」，同样拥有海量的板块，种类无限多的话题。相比起传统论坛，贴吧的优势在于自由度稍高一些，你可以创建自己喜欢的话题，召集更多志趣相同的小伙伴一起讨论。
尽管贴吧在SNS模式的冲击下，流量也在大幅度收缩，但得益于早期的用户积累和广告商的青睐，依靠着布满整个页面的广告成功盈利。不过，作为多年的贴吧老用户，我对这样的激进的广告投放机制感到非常失望，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BBS形式唯一生存下去的手段了。
实际上，广告、直播，甚至是类似知乎盐选的个人付费阅读，这些花样都在天涯社区的转型计划方案中，但实行过于缓慢，收效甚微，也无法跟上互联网发展的速度。2022年7月，天涯社区发布《天涯虚拟世界白皮书1.0》，向外界宣布进军元宇宙的计划，但目前看来，天涯社区还是先想办法「复活」，可能更加实际一些。
Reddit，是一个同样以开放自由讨论空间和海量话题分享为核心的「BBS」论坛，依靠广告投放这一单纯的盈利手段，单年净盈利达3.5亿美元。与天涯社区不同，Reddit增加了「兴趣算法推荐机制」，类似于现在的贴吧、BiliBili等网站，将用户感兴趣的内容推送到主页，用这种方式增加用户黏性。
此外，Reddit还设计了用户积分奖励机制，用户发布、参与讨论的帖子越多，获得的积分奖励也就越多，且相应话题的「管理者」，也会交给真正活跃度高的用户。与用户共创社区，是Reddit的核心经营思路。
这样对比下来，天涯社区真正落后的并不是内容形式，而是核心经营理念、内容创作机制和技术运营模式。
盘活天涯社区，是个大工程
天涯论坛执行总编宋铮想要「直播带货」，以筹款的形式救活天涯社区，从感性层面，我十分支持。但理性思考后，我认为，天涯社区想要「复活」，难！
天涯社区最直观的问题在于「太丑了」。直至被迫关停前的最后一个版本，天涯社区无论是网页版还是客户端，基本都以文字为主，极少的风格化设计和几乎不存在的交互动效，天涯仿佛还停留在「黄金2005年」，一直走不出自己的象牙塔。
（图源：抖音）
不过，也有一批老用户认为，天涯社区并不需要设计，毕竟大多数BBS都是这样的形式，随大流也没有什么错误。但客观来说，不够精致、美观的页面，其实也会降低广告商投放的欲望，毕竟没人想要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广告被塞入毫无美感的网页中。
另一方面，天涯社区老用户流失最大的原因还是使用门槛的问题，与BBS相比，微博、小红书等平台使用体验更佳，发布内容入口清晰，热门内容归类显眼，无论是游客还是用户，都轻松找到想要使用的功能。
在Web 2.0时代，几乎所有互联网平台都在移动客户端上内卷，发展至今，微博、小红书早已支持HDR视频播放，而贴吧、虎扑等新锐论坛式平台，也加入了更多的玩法。失去新用户，天涯社区注定难以生存。
写在最后
有人说，天涯社区的陨落是可以预见的，毕竟上一个和它一样躺在功劳簿上数钱的BBS，早就倒闭了。能坚持到现在，其实也是天涯的幸运之处。
在互联网浪潮中，现存的每一家公司，你都能发现它们在时代更替时作出的重要决定。以微博举例，和天涯社区一样，它也曾以BBS、博客作为核心项目，但在Web 2.0初见雏形之时，快速进入到了「SNS」时代，果断放弃旧项目。时至今日，「短、平、快」依然是时代的潮流，微博也算是押对宝了。
根据宋铮的说法，这场直播活动完全出于自发行为，只是获得了天涯社区官方的授权。从他个人社交平台发布的短文来看，一字一句都充满着对青春的不舍，对「老破站」的怀念。为青春「补票」这种说辞，在过去几年时间里我们听过太多次了，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欠星爷的一张电影票，等等。
但说实话，即便是完成了7天300万的目标，对于重启天涯社区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对它后续的发展也几乎没有任何帮助。它不是一张演唱会门票、一张电影票就能解决的问题。
与其掐住天涯社区不放，倒不如在这个最好的时间里，完成一场华丽的告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