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张锐“来了，总会有收获的。”王鹏飞说。
6月28日下午，在广州举行的第十八届中国国际中小企业博览会（以下简称“中博会”）现场，作为安徽省界首市天鸿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鸿新材”）的参展商代表，业务经理王鹏飞一直跟客户聊到当天闭馆时间才结束谈话。他也是安徽展馆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天鸿新材是一家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成立于2008年，主要从事锂电池隔膜、民用和医用熔喷布、药品和食品包装膜等产品的研发、生产以及销售服务。在主流定义里，天鸿新材已经算得上是一家优质中小企业。
不过，王鹏飞也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虽然公司目前不缺订单，而且今年还在快速扩充产能，但大家都知道整体大环境存在压力。“锂电池隔膜这块，现在占了我们业务大概70%，重心全部在这里，其他（业务）都在缩水。”他又称，目前市场上对该类隔膜产品仍是需大于供，“这个项目之前亏了三四年，去年才看到曙光，今年慢慢在扭亏为盈。”
王鹏飞的压力也不是凭空而来。6月28日当天，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一份数据显示，2023年1-5月，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同比下降18.8%。其中，在41个工业大类行业中，超过一半（24个）行业利润总额同比下降，14个行业同比增长；从不同企业性质来看，与国有控股企业（下降17.7%）、外商及港澳台投资企业（下降13.6%）相比，以中小企业为主的私营企业下降幅度最大，为21.3%。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2年，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同比2021年也是负增长（-4%）。
6月28日，国家统计局工业司统计师孙晓解读工业企业利润数据表示，1-5月总体看，工业企业利润延续恢复态势，但也要看到，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国内需求仍显不足，制约企业利润进一步恢复，工业企业效益恢复的基础仍不牢固。
6月29日，工业和信息化部（以下简称“工信部”）中小企业运行监测平台发布的2023年第二季度企业家调查问卷报告显示，企业家宏观经济热度指数为30.9%，比上季下降3个百分点，比上年同期上升4.3个百分点，39.2%的企业家认为宏观经济“偏冷”，59.9%认为正常；出口订单指数为45.5%，比上季、比上年同期均有上升，约七成企业家表示订单比上季“增加”或“持平”；国内订单指数为48.2%，比上季、比上年同期也均有上升，接近八成企业家认为订单比上季“增加”或“持平”。
守老阵地、拓新业务
在中国，中小企业具有“56789”的显著特征：工信部的数据显示，中小企业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就业人口，以及90%以上的企业数量。
对于王鹏飞而言，他的压力也有个人原因。他出生于1985年，即将迈入自己人生40岁的“大关”。在入职天鸿新材前，他在一座四线小城市经营一家手机专卖店，主要销售OPPO、vivo两大品牌。“这几年，大家换手机的欲望没有那么多了，大城市可能感觉不出来，小城市特别明显。”王鹏飞说，现在这个行业价格透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特别不好做了，2020年疫情冲击之下他的小生意就没了。所幸，他目前所在的天鸿新材没有裁员担忧。
6月28日，天鸿新材在第十八届中博会现场的展示桌上放置了各类膜产品，但在洽谈桌上只摆放了锂电池隔膜产品。“我们公司2008年就成立了，最初主要生产食品包装，比较出名的客户是王守义十三香、仁和药业这些，老板有眼光，2015年左右看到国家层面在推动新能源、储能电池行业，觉得很有商机。”王鹏飞说，当时，由于技术限制，锂电池核心部件——锂电池隔膜主要还是依靠进口，公司管理层决定投入资金与高校合作进行研发，并且最终克服了核心技术难题。
“2022年，公司营业额有大约四分之一来自电池隔膜市场，今年的比重将更大。”王鹏飞向经济观察报记者提供的公司数据显示，由于全国锂电池隔膜的需求量在快速上升，该公司今年新增8条生产线，预计2023年的产值较2022年翻倍增长，目前该锂电池隔膜占全国市场份额8%左右，“还在招人，我们厂天天好多地方的领导来参观。”
与王鹏飞所在的公司类似，“我们公司就在美的总部附近，以前60%的业务都来自家电，现在第二增长曲线靠新能源。”6月28日，佛山美立三维科技有限公司的销售经理何健乐说。
佛山美立三维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立三维”）是一家以3D打印为核心业务的公司，成立于2016年，目前服务领域涉及家电、汽车、医疗、新能源等。
何健乐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他们面对的客户能看到企业对研发的投入情况。“通常，我们对接的客户是做研发的，他们出图纸我们做产品，今年研发少了，后续产品也会少，不是很有信心。”何健乐说。
不过，他又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从行业发展的情况来看，3D打印在2020年实现国产化，设备、材料成本都下降一半左右，公司前景也不错；从实际的业务情况来看，2022年公司同比上一年仍然是增长的，今年到目前为止“掉了20%左右”，但全年仍然有信心持平。
中小企业量质在提升
6月15日，工信部副部长徐晓兰在第十八届中博会筹备新闻发布会上介绍我国中小企业发展情况称，近年来，中小企业呈现“量质齐升”的发展态势。
其中，从量的方面看，中小企业数量规模快速壮大，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生力军，也是我国民营企业最主要的群体。截至2022年末，我国中小微企业数量已经超过了5200万户，比2018年末增长51%。
从质的方面看，目前，我国已培育近9000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带动地方培育8万余家省级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其中，“小巨人”企业占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中小企业的数量比重为2%，但贡献了5%的收入和近10%的利润。同时，今年1-5月新上市的企业中，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占比56%；已累计有1420多家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在A股上市，占A股上市公司企业总数27%。
“21世纪初，中国的高铁技术还不发达，建设过程中遇到很多难题，比如微电子设备遭雷击的问题影响了铁路提速，京广线一次雷击事故，可以让整个信号站的系统所有的计算机设备被摧毁，导致京广线全面瘫痪。”6月26日，深圳科安达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002972.SZ，以下简称“科安达”）创始人、总裁张帆作为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家代表发言，在第十八届中博会期间举行的APEC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国际合作论坛上分享该公司成立之初的一段发展故事。
科安达的简介显示，该公司成立于1998年，并于2019年上市，专注轨道交通信号控制系统行业，也是工信部国家级第一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
张帆回顾称，面对上述情况，一种适合中国铁路的防雷产品也就应运而生。“公司首家防雷分线柜和防雷系统，解决了当时影响铁路信号的防雷问题，也很快得到市场认可，之后从青藏线到各条高铁、地铁都使用了我们公司的系统和产品。”她表示，随着中国轨道交通建设的快速展开，以及进入空前高速的时期，仅靠进口国外产品并不能适应国内复杂的运营环境，“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方式是当时大多数企业走的创新之路。
“但这只是第一个过程，近几年，我们把国外的技术与中国发达的通信技术、互联网技术优势进行结合，突破性的研发让我们的产品超过国外竞争对手，并且赢得巨大的市场。”张帆称，他们扎根在轨道交通领域已20年，从一家中小企业变成行业“隐形冠军”，在“一带一路”政策的背景下，公司产品开始走向东南亚、欧洲等国家，重点参与项目包括“雅万高铁”“匈塞铁路”等。科安达2022年年度报告显示，2022年，公司营业收入约为3.67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为1.2亿元。
在当下，科安达也同样面临业绩压力。科安达2023年一季度报告显示，公司营业收入同比下降24.56%，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同比下降19.48%。
5月22日，科安达发布公告回应投资者称，一方面我国铁路及城轨交通建设经过近十几年的快速发展,已经具备了较好的基础，未来以智慧化运营、绿色城轨和智能城轨建设为主，也将为整个城轨装备市场的增长带来新的机遇。另一方面，在国外轨道交通和新基建逐步兴起的背景下，境外市场是一个比较好的发展机会，以该公司今年4月参加德国机械展的情况反馈为例，相信在产品和市场拓展方面回逐渐显示出较高的竞争优势。
“中国的铁路技术和产品的先进性已达到全球领先，让世界接受和使用中国的高铁技术，是我们现在追求的目标。”6月26日，张帆在APEC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国际合作论坛现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