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联合国的估算，印度的人口已经超过14亿人。（图源：新华社）
印度劳动力基数庞大，制造业历史悠久，莫迪政府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为促进产业发展和刺激出口提供支援，越来越多的人期望印度能够成为下一个“中国”，帮助发达国家摆脱对中国的过度依赖。随着美印关系打得火热，拜登政府是否邀请莫迪参加即将在三藩市举行的APEC峰会令人关注。
自1991年申请加入APEC组织以来，三十多年过去了，印度仍未如愿以偿。这与印度的贸易保护主义有很大关系。可以说，印度经济要保持增长势头关键取决于莫迪政府能否刀刃向内，不断破除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投资和贸易机制弊端。
首先，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尽管印度政府推动的经济改革指向自由贸易，但一些保护主义政策仍阻碍外资大规模进入印度市场，主要表现在：
关税过高。印度平均适用关税居G20国家之首，也是WTO成员国中约定关税最高的国家之一。近年来，印度政府采取了更多措施保护国内生产商，关税高现象并未得到改善。事实上，为了减少海外廉价商品的冲击丶支援中小型企业，印度政府甚至还提高了进口关税，并禁止进口任何可能冲击国内产业的产品；
限制外资持股比例。印度政府要求所有到印度投资的外企必须与本地企业合资，且印资占股不得少於51%，并附带苛刻的当地语系化要求，企业CEO丶CFO等高管职位必须由印度籍人士担任，限制了外资自主决策能力，令外商望而却步；
各邦营商环境差异巨大。印度许多邦堪比一个国家，语言丶文化丶人才和基础设施差别很大，政策法规及游戏规则因邦而异，各邦之间不仅存在文化差异，而且对现行法律的主观解释也可能不同。不同的商业环境形成不同的投资环境，外商或会感觉到无所适从。
第二，官僚主义饱受诟病。印度政府决策程式复杂，对外企来印度开厂的监管五花八门。有研究显示，在涉及外资开办企业丶履行合同和财产登记等关键指标上，印度仍落后於许多大国，注册一家企业可能需要68天，与“经合组织”其他高收入经济体相比，不仅时间长，而且成本高。
对大多数企业而言，开办企业所程式繁琐，如在孟买，需过十关才能申请成功，是“经合组织”高收入国家的两倍。而完成申请流程所需时间也长达18天，同样差不多是“经合组织”平均水准的两倍(9.2天)。此外，如果发生商业纠纷，法院需1445天才能作出判决，耗时之长是其他国家的三倍之多。
第三，物流成本高。虽然印度的基础设施有所改善，但公路丶铁路丶机场丶港口丶电网和电信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导致物流成本居高不下，对经济增长构成挑战。据世界银行公布的2023年全球物流绩效指数（LPI），印度在全球139个国家中排名第38位，虽然排位有所上升，但物流成本仍高於中国丶韩国丶日本丶马来西亚和泰国等国。
还有资料显示，印度的物流成本支出约占GDP的13%-14%，远高於全球8%左右的平均水准。显而易见，电费昂贵，电力供应不稳定影响工业生产，信息技术发展不成熟制约企业运营和业务拓展，给跨国公司投资印度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
第四，劳动力参与率较低。康奈尔大学经济学教授考什克·巴苏说:“如果你看一下整体资料——GDP增长，总体国民收入增长，印度的表现还算不错”，但“印度底层的情况并不好。”“关键原因是在就业方面，印度的表现相当糟糕”，正在成为印度最大问题之一，并可能随人口增长加剧。
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资料显示，印度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但劳动力参与率仅51%，落后中国25个百分点。“尽管这一比率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上升，但我们目前的预测表明，到21世纪40年代末，印度劳动力仍将小于中国。”其中，印度的女性就业率明显低於中国。中国女性劳动力占比为71%，印度仅为25%。牛津经济研究院报告指，这一比例甚至低于巴基斯坦(26%)和孟加拉(40%)等较贫穷经济体，而印尼丶马来西亚丶老挝丶泰国和越南也有逾半数女性有工作。
第五，教育卫生拖后腿。印度不仅劳动力参与率低，而且劳动力生产率也是一大挑战。牛津经济研究院认为，印度决定劳动力生产率的平均人力资本水准落在中国和地区大多数国家之后，而人力资本水准则取决於各种教育和健康状况。印度劳动力生产率低的根子在於缺乏适当的教育和卫生保健标准。
世界经济论坛数据资料显示，2018年印度的识字率为74%，落后中国97%。虽然这个数字并不难堪，但印度的教育品质很弱。此外，根据牛津经济研究院的统计，在健康标准方面，2019年印度的预期寿命为70.9岁，而中国为77.7岁。印度每1万人中只有7.3名医生，而中国有23.9名医生。
第六，印度经济增长模式已成为经济发展掣肘。有分析指，印度经济发展面临的主要风险更多是微观和结构性风险，而不是宏观或周期性风险。目前，印度已转向少数“国家领军企业”，亦即大型私人寡头垄断企业控制经济命脉的经济模式，其缺陷是垄断企业可通过操纵政策谋私利，扼杀创新和重要行业的初创企业，莫迪政府宣导的“印度制造”计划或变成阻碍经济增长的保护主义计划。
此外，印度的智慧财产权保护同样不尽如人意。印度有完善的智慧财产权保护法，且总体上与欧美智慧财产权法相一致，问题出在执法环节上。如印度官僚主义盛行，智慧财产权执法案件缺乏透明度，往往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审理完毕。
（文 ︱ 张介岭 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
（原文刊登于2023年10月30日出版的《经济导报》，总355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