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在大数据背景下,以互联网技术为基础的移动支付已经突破萌芽态势,进入高速发展阶段。移动支付由最初的磁条卡刷卡支付,发展到后来的微信、支付宝等App扫码支付,再到今天逐渐发展到IC卡刷卡支付、扫码支付、无感支付、刷脸支付等多种移动支付手段并存的状态。
20多年来,移动支付从无到有,由点及面,从城市向县乡、农村等欠发达地区迅速扩张,逐步成为居民转账、消费的重要支付方式之一。2020年中国支付系统处理的支付业务金额为8195万亿元,是同期GDP的81倍,有力支撑了国民经济资金循环,人均办理移动支付笔数是615笔,我国移动支付使用率达86%。
随着移动支付平民化水平越来越高,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也得到了有效的发展,但由于地方经济基础薄弱、移动支付起步晚、信息网络技术全覆盖时间较晚,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发展依旧处于低水平状态。
一、移动支付在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发展差异
(一)国内移动支付发展不平衡现象凸显
全国移动支付领域的竞争早已全面展开,各银行机构、支付机构纷纷研发新产品,但欠发达地区市场份额小、基础设施不完善、金融机构布点少等现实问题,使得新开发的支付工具通常在沿海大城市进行试点推广,而迁移到欠发达地区则需要5~10年。同时欠发达地区往往因人才缺失导致相关的配套设施不健全,当地居民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较慢,这些都使移动支付在欠发达地区的推广普及进程远远滞后于发达地区。
(二)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发展现状
通过对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建设的分析,我们发现:第一,在欠发达地区推广移动支付的过程中,存在各类阻碍,突出表现为对移动终端使用存在困难、相关支付场景建设不完善,当地居民受固有的现金支付交易方式影响较严重,不愿意接受移动支付方式;第二,各类移动支付方式不能互联互通,选择移动支付时要有专门的支付工具,且支付工具功能具有趋同性,相互之间支付功能可替代性强,欠发达地区的客户进行成本考量后,在选取移动支付方式时会较为集中地选择社交功能强的微信支付,移动支付方式过于单一会引发选择范围缩小、用户体验升级难等问题;第三,商户的趋利性导致其不愿选取更为方便客户使用的聚合码等聚合支付工具,当前市场上各商业银行推出的聚合支付工具均需收取一定的手续费,商户较为集中地选取微信、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机构的收款码,将获取的资金暂存在微信零钱或支付宝余额中,在进行其他交易时从第三方支付机构中进行转账,以此来减少成本,增加获利;第四,移动支付工具在研发过程中存在同质化严重,安全性、便利性不足等固有缺陷,且第三方支付机构始终将利益竞争作为第一考量标准,忽略了客户使用过程中的人性化需求,从而不利于全面推广移动支付工具。
二、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发展面临的阻碍
(一)支付观念
目前,现金仍旧是我国欠发达地区特别是少数民族农村地区的主要交易方式,对移动支付的不了解及安全性考量是其中的重要原因。应清楚认识到,当前国内人才集中现象明显,多分布在东部沿海地带,中西部特别是乡村地区因其人口构成方面存在的问题,使得平均受教育水平仍然较低,且国内继续教育、成人教育普及力度不够,欠发达地区中老年人再教育问题凸显。
当前,处于信息爆炸的时代,知识更新换代速度加快,新事物此起彼伏,欠发达地区的中老年人对时代潮流的认知不增反减,由此导致对新事物的抵触和对传统观念的固守。对农村等欠发达地区的支付观念改造是一项长期任务,当前支付产品更新速度逐渐加快,而欠发达地区的宣传推广力度长期滞后,由此导致的城乡居民支付观念差异越发明显,甚至出现支付观念隔代的情况。
(二)移动支付硬件
欠发达地区移动终端的普及率低。自2007年开始,智能化引发了移动终端产业的变革和跨界融合,移动智能终端成为信息通信技术领域发展的核心驱动力之一。截至2020年底,我国移动电话用户规模增至16.01亿户,普及率达到了114.7台/百人,但总量、均值无法充分反映欠发达地区的实际情况,当前欠发达地区移动电话特别是智能手机的普及率仍不足以让人乐观。
移动终端普及率较低,导致用户基数不足,由此使得欠发达地区的移动支付发展受到限制,支付机构单纯追求支付工具的功能多样化和产品增值服务,也只会成为欠发达地区可望而不可即的镜中之花。
因此,支付工具的升级换代,除了关注产品增值服务和新功能的研发之外,更要注重产品受众范围、适用范围的扩大,特别是针对经济发展较差、基础设施不完善地区的乡村居民。机构在研发升级支付工具时,应在确保安全性的前提下,尽可能扩大移动支付的适用范围和受众群体,通过金融科技与移动支付的加速融合,达到服务便民化和盈利最大化。
(三)移动支付软件
移动支付工具自身存在一定的缺陷。目前,市场上的一些手机银行App操作烦琐,而支付宝、微信因其布局早、营销手段丰富使得客户相对庞大稳定,使得商业银行等其他支付软件开发商在技术研发上缺少实在动力。
此外,当前移动支付工具多语言版本的开发方面存在不足。为吸引客户、增强自身在大城市中的竞争力,金融机构往往将产品的服务内容、客户体验作为自身研发的重点,加大创新投入力度,从而忽略少数民族地区用户的实际需求,由此也使得移动支付工具在少数民族地区的推广存在障碍。
三、移动支付在欠发达地区发展缓慢的原因分析
(一)移动支付工具的单一性
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发展的一个显着特征是移动支付方式的单一性。在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的使用以社交功能较强的微信支付为主,极其少量商户和用户选择使用支付宝、翼支付、云闪付等其他移动支付工具,由此导致当地对微信支付的依赖性较强。
从长久来看,如果微信支付成为移动支付在欠发达地区一家独大的巨头,势必会为未来移动支付手段单一、用户体验升级难等问题埋下隐患。从全国来看,当前移动支付领域处于微信、支付宝平分秋色的状态,而过量资金留存于第三方支付机构中势必会侵占商业银行的利益,商业银行对参与移动支付建设的积极性将大打折扣,对移动支付持续发展、创新发展会产生消极影响。这种“双寡头”格局将会形成技术壁垒,对中小型机构进军支付领域造成一定影响,也会使支付领域中小型机构创新发展和对抗风险的能力明显降低,不利于形成健康有序的支付市场环境。
(二)移动支付工具功能的趋同性
当前,移动支付工具主要为微信、支付宝,新兴的移动支付工具与其功能大致类似。作为支付工具,以提供安全、高效、便捷的移动支付服务为主要内容和核心竞争力是完全正确的战略目标,但各类支付系统同质化问题严重也会形成恶性竞争。
目前各类支付工具大多以“线下门店扫码支付+线上商城在线支付”的模式进行开发推广,例如,翼支付、云闪付、京东支付、各商业银行手机App等,其盈利模式、经营范围大致相同,但因起步较晚、客户基数少导致其无论是在线商城还是线下支付领域都远不如支付宝、微信的受理范围广,仅以开展阶段性促销活动来吸引客户使用,一旦促销活动结束,交易量骤降。
移动支付工具的趋同性会导致各银行业金融机构和第三方支付机构的行业创新积极性下降,在产品研发、工具升级等方面产生惰性,转而向开展促销活动或是其他产品的研发方向进行探索。短期内,用户会享受到各类支付工具竞争而带来的满减、打折等实际利益,但从长远来看,竞争力弱的支付机构将在同质化竞争中被淘汰,从而留下所谓的巨头。各行业最终的发展模式大多类似,留下巨头企业,多数的参与者会消失在竞争之中,但对于移动支付产业来讲,保障支付安全就势必需要各商业银行的积极配合,而同质化严重将使商业银行在自行研发移动支付领域无利可图,从而降低参与其中的积极性,由此是否会产生一系列的支付安全问题也不得而知。
(三)商户的趋利性
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不断完善,商户的趋利性也越发明显,趋利是商户以利益为导向的一种趋向性行为,商家以谋求利益最大化为自身开展各项活动的最终目标。在移动支付工具的推广过程中也是如此,商家认为有利可图才会选取相应的支付方式,若是侵害到商家利益,便会遭到抵制。
在全面推广聚合支付工具的过程中,大部分商户拒绝的原因是收取手续费的问题,特别是对规模较小的个体工商户,其以家庭经营为主,以获取利益最大化为实际追求,因其本身经营利润不高,经营目的并不在于扩大规模,而是享有既得利益。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从长远考虑聚合支付更符合市场需要和时代发展,但侵害了商户的现有利益,遭到拒绝和抵制也属于正常现象。
既然商户的趋利性是其本质,那么做好利益输送便是吸引商户接受聚合支付的重要途径。如何才能在不产生恶性竞争、不使用非常规手段的前提下,吸引商户办理聚合支付是当前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场景搭建应当考量的重要问题。
目前来看,一个简单有效的方式是商业银行让利给商户,通过免除费用的手段抢占市场,在抢占市场份额的前提下通过为商户提供个性化服务、开发衍生产品或增值服务等方式增强商户黏性,以此来提高商户对聚合支付手段的依赖程度。后期通过增值服务来平衡商业银行与商户之间的利益关系,确保双方的利益达到平衡,以“免费—增值”的手段达到推广聚合支付的目的。
(四)客户、商户在交易过程中的成本考量
在商业银行、第三方支付机构等移动支付开发者的竞争中,客户应当是唯一的完全受益者,也因此使得客户成为移动支付推广过程中真正的权利掌控者。
在实际消费中,购买方选择何种方式进行支付,一方面在于商家支持的支付方式,而更多地取决于客户的自主考量。在支持多种支付方式的情况下,客户会从中选取最为经济实惠的一种,即遵循成本最低原则。在这种情况下,一种支付方式进行打折促销对客户的吸引力会有所增加,但资金成本并不是购买方考量的唯一成本构成,时间成本往往也会被加入购买成本一并分析。
当客户面对返利和便捷的选择时,往往会因现实需要而有所不同,如购买一瓶矿泉水需要支付2元钱,即使某一支付工具支持五折销售,但下载注册的时间过长造成的时间成本增加会使客户更倾向于已有的支付手段,而如果客户面临时间紧迫等情况,那么选择已有支付方式进行付款的可能性就会进一步提升。
在现实生活中,商户在同时支持两种以上支付方式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利益输送,更倾向于让客户选取较为便利的支付方式,而不会大力宣传其中任何一种。从商户角度考量,其付出时间对任何一种支付方式加以宣传,都是对自身经营成本的增加,虽然多种支付方式的增加、消费返利的刺激都可能会使客户增加,进而使商户在一定程度上受益,但这种利益输送方式并不明显且难以考量。而消费返利对客户的吸引也仅仅停留在活动期间,对活动的依赖程度较高,一旦活动结束,在商户没有其他增值服务、特殊优惠的情况下,客户对商户的选择又会回到最初的依赖,倾向于物美价廉、交通便利等要素。因此在不会明显增加收益的情况下,商户的趋利性将再次凸显。
综上,在各种移动支付工具推广使用过程中,仅考虑其中一方利益而忽略另一方的利益需求的做法并不可行,让利于民具有一定倾向性时固然会增加目标单位的积极性,但交易过程是由买卖双方组成的,必须综合考量。
与较为发达的大城市相比,在欠发达地区商户基数和客户量小,支付市场份额小,如何协调好双方在交易过程中的利益分配是支付平台有效介入的前提,否则较为原始的现金交易方式将会成为首选,在各机构竞争中将不存在获益方。
四、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未来发展的建议
(一)技术方面
1. 互联互通性
当前云闪付、微信支付已实现扫码互通,这是实现移动支付工具互联互通的重大突破。各机构应当消除壁垒,加强产业合作,银联、各商业银行、微信和支付宝等支付机构,通过平台对接、资源共享等手段在技术研发、产品升级等领域开展合作,商业银行的加入将有利于提高产品的安全性,微信、支付宝等支付机构充分激发市场活力,银联更好地发挥桥梁纽带作用,以此来推动移动支付工具互联互通,提升客户服务体验,形成共同创造、共同获益的良好格局。
2. 人性化追求
移动支付的发展是支付领域的重大变革,对社会经济增长有着积极意义,而支付产品的研发不能仅从机构自身获取利益的角度进行投入产出,还要关注“人”的实际需求。特别是针对少数民族地区,要积极研发少数民族语言版本的移动支付工具,以人为本才应当是移动支付领域发展的主要追求,便民利民的移动支付工具将有望成为未来移动支付的主要载体,各商业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机构应做好相关内容的研发,把握好便民利民、支付为民的导向,以此来推动自身支付产品的升级换代。
3. 技术性创新
当前,欠发达地区受制于网络覆盖、基础设施建设等现实问题,移动支付的进一步推广受到阻碍,有效创新出操作简单、设备网络需求小的移动支付工具成为深度发展的追求。生物识别技术作为金融科技的重要研究对象,越来越成为促进移动支付工具创新的巨大推动力量,但由于相关技术手段并不完全成熟,在决定如何利用生物识别技术促进移动支付进一步改造升级时,应该是在将消费者权益保护、相关配套设施开发成熟的前提下进行的。各商业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机构要保证自身在移动支付领域的长期发展,就要时刻将生物识别技术作为企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在技术研发、政策支持成熟时,确保生物识别技术在移动支付领域的快速落地。
(二)政策方面
与大城市不同,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场景建设需要政府机关、人民银行、各商业银行、第三方金融机构的积极参与。在交易中,商户的利益追求与客户的成本支出根本上是对立的,推广移动支付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双方的结合,在寻求商户利益与客户成本平衡的基础上推广聚合支付工具。在欠发达地区逐渐建设成多元化、多场景的移动支付环境是搭建支付场景的最终目的,也将成为推动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发展的有效举措。场景建设过程中,既要有政府、人民银行的大力支持,也要有各商业银行、第三方支付机构的积极参与,以支付安全为前提,以支付为民为导向,结合欠发达地区实际发展现状,对准小微商户,培养优质商户,共同推动欠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场景的搭建。
(三)主观方面
对欠发达地区,特别是传统农牧区居民的支付观念改造是移动支付工具全面推广的重要课题。长期以来,人民银行协同商业银行在普惠金融发展进程中,大力宣传移动支付工具、传播新型支付理念。未来发展中,各级人民银行要继续与商业银行开展支付宣传,特别是加强对助农取款服务点和金融综合服务站等平台的使用。同时,积极加强与地方政府相关部门的沟通,通过政务平台、官方渠道对移动支付理念进行全面宣传推广。而第三方金融机构也要将一部分工作精力投入欠发达地区,承担起惠农助农的企业责任,通过研发宣传产品,特别是各民族语言文字版本的宣传资料、短视频,对移动支付理念、移动支付工具安全性问题进行介绍,提高农民使用电子支付的意识,让广大农民感受到移动支付为生产生活带来的便利。
五、结论与展望
移动支付的推广和使用是时代潮流,也是支付领域的一次重大变革,在欠发达地区推广移动支付既是时代要求,也是地区发展的现实需要。本文通过研究认为:第一,移动支付在欠发达地区推广使用中受到传统支付观念、移动终端普及率低、场景建设欠缺等现实情况的影响,使得推广过程中面临一定的阻碍;第二,移动支付工具功能的趋同性、商户的趋利性、移动支付过程中的成本考量以及因技术开发、资金投入等原因导致移动支付工具设计存在缺陷等都是移动支付推广过程中的重要阻碍,在欠发达地区这类问题尤为突出。
目前,我国移动支付的发展已从最初的短信支付、远程支付发展到近场支付,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进步、移动终端的更新换代,移动支付向欠发达地区、少数民族地区延伸,对欠发达地区支付理念的改造和支付方式的变革有着重要意义。
未来,欠发达地区可以通过吸取发达地区移动支付发展的经验教训,引入先进技术,坚持“以我为主,为我所用”,不断壮大客户群体,做好移动支付的使用推广,推动欠发达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以此来促进乡村振兴、共同富裕水平的不断提高。